暗香浮动茶山韵

　　眼前的茶杯，晶莹、透明，杯中的茶叶，绿得深沉，绿得纯粹。热气氤氲中，茶水清澈、甘饴，暗香浮动。轻啜一口，便饮出三分的茶醉。喜欢喝茶已不是三两年的光景了，人说一茶一世界，而这茶叶身后的世界，又该是怎样的令人心醉呢？

　　烟雨迷蒙的时节，我登上了武义大田乡的谷雨青茶场。茶场矗立于高山上，海拔900米，方圆3000多亩，茶园环境怡然。沿着绿树掩映的台阶拾级而上，四周苍山如黛，鸟鸣如歌。嗅着如此清新的空气，不禁心情大好。我引颈环顾，试图辨识出狗牯脑的山形，视线却被层峦叠嶂遮掩，真个是“只缘身在此山中”啊。

　　再往上行百余米，拐一个弯，一畦畦的茶树便展露了芳容，颇有“柳暗花明又一村”的意味。群山起伏，连绵不绝，茶树层层叠叠，一波一波的绿扑面而来，撞击着我的眼帘，给予我自内而外的震撼。这种绿，清爽而又妩媚，舒展又不失内敛，蜿蜒在山峦之间，轻盈、灵巧，用再多的词汇也无以形容这种令人窒息的美。我不禁要失声惊呼出来，却又恐惊扰了这静谧的天地。

　　山路环着茶场徐徐伸向高处，抬头仰望，天空浩阔，云雾披挂茶山之腰，我有一种失真的感觉，怀疑自己行走在一幅巨大的图画中，又或是进入了一个永远也不想走出的迷宫。不知不觉中，天空下起了微雨，青烟袅袅，泉水潺潺。茶叶间沁满了细密的水珠儿，更加绿得剔透。

　　此时还不是采茶之际，我只能凭着想象，为茶山安插上一排一排婀娜多姿的采茶女。色泽鲜丽的头巾，曼妙灵动的身姿，上下翻飞的纤纤素手，点缀于无边无际的绿中，该是怎样一幅美妙动人的画面呵。我恨不能自己也是一个采茶女，哼着江南的山歌，穿行于密密匝匝的茶树之间，让新茶汁液的清香舔过我的双手，浸润我的肌肤，做一个周身弥漫着暗香的女人。

　　山路的尽头，一排古旧的房屋静默无语地伫立在山中，青的瓦，青的砖，红漆的木格窗户，让人恍惚闯入了世外桃源。我不知道屋里是否住着人家，但还是敲响了那扇木门。“吱呀”声响过，主人热情地将我们迎进屋里。厅堂里生着炭炉，暖融融的。我们就在这炉火边上泡起了谷雨青高山绿茶。主人把包装好的茶叶展示给我们，他说，狗牯脑茶从采摘到制作，工艺独特精细。采摘方法、采摘标准都有严格规定。制作时，拣青、摊青、杀青、初揉、炒二青、复揉、整形提毫、足干等工序，其操作技巧、火候把握等都十分讲究。制成后，茶叶的包装、贮藏方法也与众不同。一向只知道喝茶，殊不知这茶叶从山上到杯中，却经历了如此繁复的淬炼。

　　我望着杯中的茶叶，外形紧结秀丽，条索匀整纤细，颜色碧中微露黛绿，表面覆盖一层细软嫩的白绒毫，莹润生辉。茶水清澄而略呈金黄，入口清凉芳醇，香甜沁入肺腑，口中甘味经久不去。于山高林密的云雾之中生长的绿茶，果真是好茶啊。遑论茶叶所含的氨基酸、咖啡碱等元素，单就这形，这色，这味，足够让人沉湎其中，沉醉不知归路。饮茶恰到好处时，携几包回家似乎也成了天经地义的一件事。

　　回返之前，我爬上了山顶，透过这处简朴的房子，能望见远处山巅上的凉亭。依旧是这样的山，这样的茶场，掩映在烟雨之中。我不知山后何处会是尽头，恰似那沁人肺腑的暗香，回味悠长，盈盈浮动在心间。